一篇东晓

*激情短打的屑

*我不想看英语了英语见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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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是透明的。

华灯初上，街道变成了皓光闪耀的银河，初雪来的正是时候，一片片缓慢而又轻柔地从天空飘落，再悄无声息融入湿淋淋的人行道，抹掉了以雪花形态存在过的痕迹。行人低着头赶路，把脖子上的围巾又扯紧了一些，悠悠呼出一缕带着体温的白雾，消散在来往汽车朦胧的橘黄色车灯中。

西条克洛迪娜眼神总是忍不住在店内和窗外之间来回跳跃，这种说不上美好的天气只想让她赶快回到自己的小窝棚，团在沙发中，裹着毛茸茸的毯子，捧着一杯热水看着搞笑节目缓慢沉入梦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饥寒交迫地在公司门口的拉面店等着自己的“晚餐”——

她更愿意称之为宵夜了。

今天毫无疑问可以说是非常不友好、让人不想重新回忆的一天，当然这个念头只持续到这家店走进来另一位除了自己之外的顾客后。

让西条克洛迪娜的目光变得开始无所安放的始作俑者……

“天堂……前辈。”西条克洛迪娜听到自己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判断，主动向对方打了招呼，还着重强调了“前辈”二字，就是语气听起来并不是那么得友好。

“晚上好，西条。”倒是天堂真矢并不在意她语气里藏不住的那点火药味儿，对她笑了笑，在吧台点餐后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入座。一切都那样行云流水，动作自然无比，如同在和一个一起生活了数年的“家人”聊天一般。

自来熟的女人。西条克洛迪娜听到自己的心里已经开始吐槽。

“也是刚加完班吧？”这个自来熟的女人可不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笑吟吟地攀谈着，“年少有为的西条小姐果然也是被老板所器重的一员。”

“那怎么比得上天堂前辈啊？”西条克洛迪娜盯着天堂的手，对方正将它们交叉平放于餐桌上，纤细的手指指尖还有些发白。“全公司业绩最出色的大前辈，我可是听到一种说法，就是老板宁愿把剩下人都裁掉，也不愿前辈你跳槽。”

是刚刚在外面被冷到了？她为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心里的想法感到吃惊。

 

究竟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我开始注意到这个名叫天堂真矢的人的存在？

是入职第一天，自己力拔头筹后，被对方不动声色泼了一瓢冷水告诫自己不要沾沾自喜开始？

还是第一次同事聚会时，天堂真矢为自己挡下一杯不怀好意的鸡尾酒时？

又或许，是现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对方和自己仿佛“同病相怜”一般，一起聚集在同一家拉面店屋檐下，等着可以果腹的汤面上桌的时候？

她虽然和天堂真矢认识许久，但似乎根本不了解面前笑得温文尔雅的女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天堂真矢就像无尽深海，偶尔她投入一些试探性的石块，也被对方用深沉的水流吞没殆尽激不起一丝波澜。

西条克洛迪娜自问没有答案，服务生已经替她们端上面条与餐具，令她吃惊的是，桌上还多了一瓶清酒。

“来点酒暖暖身子吗？”天堂真矢向她发出了邀约，甚至料定她不会拒绝，服务生都早早替她们准备了两个杯子。

西条克洛迪娜挑了挑眉，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对方又补了一句：“怎么？是真的不胜酒力？”

“怎么可能，给我来一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天堂真矢的对立面。

当然，对方如同计谋得逞一般的笑可是分毫不差落入了她的眼里。

——怎么感觉又上当了。

 

 

对于一个从不饮酒，或者不胜酒力的人来说，酒的口感并不美好，辛辣、燥热，刺激性的液体划过喉咙落入腹中时，整个口腔都充满着逆流而上的蒸腾热气，眼窝和耳垂仿佛也跟着分了一杯羹，几乎在片刻之间变得红彤彤的。

现在西条克洛迪娜感觉自己就像窗外的漫天飞雪，整个身体都要融化在名为酒精的湿润马路上。

“果然还是第一次喝酒啊。”天堂真矢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无奈，她想从西条克洛迪娜手中拿走还没喝完的酒杯，手腕却被对方蓦然抓住。

仅仅是半杯清酒，就让西条克洛迪娜的手指尖也跟着身体一起火热起来。借酒壮胆果然还是有一定依据的，她只觉得自己如同脱离了苦海的旅人，想要寻找带她摆渡的船只。根本没料到西条克洛迪娜会变成这样子的天堂真矢怔了怔，转而放松了被她抓住的手：“看到你这样，我觉得我现在可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前辈。”

“就算你是不称职的前辈，我也依旧……”西条克洛迪娜严肃地，用着带了几分醉意的口气说道：“……依旧是如此地倾慕你。”

我如此倾慕你，我从注意到你的时候，便能从你的眼中读出来，我们是同类。

“我并不在意老板看不看重我，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西条克洛迪娜红着眼眶继续说道，她似乎并没有放开天堂真矢手腕的打算。“你……不会也……认为我只是一个心高气傲的毕业生吧？”

“当然不是。”天堂真矢换了只手举起酒杯，“你醉了，克洛迪娜。”

“是啊，我醉了，真是对不起，天堂前辈。”西条克洛迪娜喃喃说道，她放开了手，甚至感觉自己手心里出了汗，天堂真矢没有着急收回被“突袭”的手腕，她为自己又倒了一些酒，把酒杯放在了二人中间：“我非但不认为你是心高气傲的毕业生，正相反，我也一直把你视为我的‘伯乐’。”

“哈？”醉酒赋予西条克洛迪娜的胆量在此时显现出来，她拂上额头，撩开了刘海散热：“看来我真的醉了，都开始幻听了。”

“你没听错。”天堂真矢平静道，“我们是同类……你也是这么想的吧？深海中有一种鱼，就算并不能用肉眼发现彼此，但是只要对方气味一出现，它们就能立刻找到同类——”

天堂真矢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看着面前脸颊绯红的女孩子，身上确实是还残留着象牙塔居民的痕迹，但这些都不重要，目光还是要长远些嘛。

“就像……你我一样。”顿了片刻，天堂真矢轻轻取过了放在西条克洛迪娜手边的杯子，她说：“今天的酒我没收了，以后换个时间偿还吧。”

就像窗外的飞雪，这场冬夜中突如其来的酒会也消散不见，西条克洛迪娜缓慢地吃着拉面，蒸腾起的雾气混着酒劲模糊了眼眶。

 

冷。

出了店门，户外凛冽的冷风拂过通红的脸，西条克洛迪娜这才似乎醒了几分酒。她猛地想起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下意识想再逃回店铺。

我都说了什么呀……

“我帮你叫计程车吧。”天堂真矢从包里取出伞，在她们之间头顶撑开。“还是说西条小姐打算在这种天气下徒步回家？如果真要这样那我这个做前辈的也乐意奉陪……”

“不……”西条克洛迪娜一时间不知道该拒绝还是该答应，音节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

“那就当你欠我的一个人情吧。”天堂真矢依然从容不迫地笑着，她将雨伞往对方身上靠了靠。“下次加班再请我吃拉面吧。”

“……好。”似乎没有更优解了。

雪越下越大，天堂真矢看着西条克洛迪娜的身影和计程车一起消失在了夜幕中，这才开始为自己寻找代步工具。

以后看来得多和老板找一些和她部门有关的工作……天堂真矢苦恼地想了一会儿，眉眼舒展开来。

 

没关系，我来主动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