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东晓

满纸荒唐言。

【星陈】案件

星熊随着其他警员走出了居民楼,顺手把挂在脖子上的耳麦取了下来。这玩意儿是陈借给她的,说是有情况到时候联系,只不过星熊实在不习惯身上多出什么“多余”部件,她身上带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严肃气场,钻进了路边停靠着的和周围警车不怎么搭的越野车里。

她一坐进去就变了一副表情,如果警员们在的话会分外震惊于星熊督察也能有不那么冷冰冰的样子。驾驶位上的陈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和报告上说的一样吗?”

“肯定是整合运动干的没错。”星熊把耳麦还给陈,从储物箱里取了纸笔在记录着什么:“只不过我发现现场有点神奇的地方。”

“什么?”

“有一些刻意留下来的‘痕迹’。”星熊说,“你知道整合运动那几个管事的人——或者说搞事的人,每次作案后生怕自己不被人知道,故意会留下一些他特有的标志……像某个著名小说中的食死徒一样。”

“你是说这次的犯罪现场也出现了整合运动那几个首领留下的痕迹?”陈皱起了眉头。

“八九不离十吧。而且还是一个很熟悉龙门的人干的。”星熊嘴里叼着笔帽,手上签字笔就没停下来过,“你别看这个地方外人看起来偏僻,出了事后我们近卫局派人也需要时间,巷子又窄,带着大型武器的援军也进不来,简直给作案人留下了绝妙的逃跑时间、反杀时间。”星熊低着头一边写报告一边说:“老陈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着什么,但听我一句劝,这次近卫局的伙计们也都在,别自己一个人……”

她说到一半觉得车里气氛不对了,再一抬头,驾驶位上已然空空如也。

“啧,还是那副衰样!”星熊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注意到陈借给她的耳麦并没有被对方收起来,想了想后伸手把耳麦又抓了回来,戴在了脖子上。



龙门外围的一栋居民楼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事情是三个多小时前上报给近卫局的,正巧当时诗怀雅在附近,她带领的第一波警员发回了现场报告后,星熊和陈总觉得里面还是有蹊跷,在诗怀雅电话里对陈的“亲切问候”声中,她们又重新驱车赶往了案发现场,决定再调查一番。

眼下在拉着黄线的警戒区外挤满了各种大胆的好奇心旺盛的附近居民,吵吵嚷嚷地猜测案情真相。事发地居民楼外面被源石力量炸得已经辨别不出曾经是什么样子,里面唯一的遇害者——现在被塑料布裹起来搁置在担架上的可怜人,也是没有任何人认识他。虽说这些信息近卫局的负责人都会查,但其结果肯定不是用来满足路人好奇心的。

陈绕过人群,在值守警员盘问她前提前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我再进去看看。”

“陈长官小心一些,里面好像有点玄乎,据说是闹鬼的老宅。”警员恭敬地敬了个礼,侧身给陈让开了一条路。

“怎么?有同事中招了?”陈闻言停下了脚步。“这种迷信说法你们也信?”

“就……就也可能是整合运动的源石技巧……”年轻的警员被陈这么一问,瞬间吓到声音都弱了下来。他战战兢兢地补充道:“有几个同事说进去后概率被困在某一层出不来,所以说可能是碰到鬼打墙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看不见的鬼。”陈转身径直走进居民楼,“伤害人的永远是人。”

陈轻巧地翻过楼内水泥石板废墟,现在楼里至少被近卫局搜查了三次,有用的线索几乎都被鉴识科带走了。她四处查看了一番,明白了星熊所说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这种恨不得将整座居民楼都毁灭殆尽、凡是和龙门沾边的家具器皿都要恶狠狠地留下破坏的痕迹,在整合运动里喜欢这么干的人似乎就那么一位了。

陈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个名字在心里慢慢浮现,她想起之前警员给她的“忠告”,越发肯定楼里面还藏着什么人。


“果然,如果清理杂碎的时候在现场对龙门的东西狠一点,你就会过来。大姐说得一点也没错。”


身后忽然响起了陌生人的声音,陈几乎是在瞬间拔出了赤霄,对方似乎反应并不怎么灵敏,在她的赤霄架在对方脖子上后,她又冲着那人的小腿来了一脚,粗暴地让对方跪坐在地上。眨眼间不速之客就被陈制服,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这才看清楚这人的面容。

是一个鬼族年轻人,脸上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脸颊一侧亮闪闪的源石晶体彰显了他的身份。

是一个感染者。

“别这么粗鲁嘛,陈长官。”年轻人笑着说,“我又不跑。”

“哼,一会儿你想跑也跑不了。”陈转了转赤霄的刀刃,冷声道。

“陈长官果然刚正严苛,我甚至找不到一丝破绽。”年轻人继续赞美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少废话,她呢?”陈又把刀刃向前推进了几分,“这楼里的凶杀案是你们干的?”

“把‘们’去掉,陈长官。”年轻人舔了舔嘴唇,“还有,把刀稍微离我远点,它有些硌着我脖子了,你体谅一下我脖子上长了源石的痛苦吧。”他又舔了舔嘴唇,以一种狂热的眼神盯着陈:“是我想见你,你想找的那位大姐现在可不在这儿。”

“我现在可以把你就地正法你信不信?”陈的目光沉了下来,她手中的赤霄非但没有移开分毫,反而更贴近鬼族年轻人的脖颈动脉。

“陈长官别这么冲动呀,”年轻人倒是完全不怕,“你现在把我就地正法了,那你可就永远出不去这栋居民楼了。”

“之前警员被困是你干的?”

“是我拿他们做了个实验——”年轻人吭哧吭哧地笑着,陈怀疑矿石病已经破坏了一部分他的声带,“我的最终目标是你啊,陈长官。”

“我没心思陪你玩游戏。”陈从腰间取出手铐,“听你这口气楼下那具尸体也是你的杰作,那就乖乖跟我回近卫局吧。”

“别急,别急,陈长官。”年轻人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大姐说你性子急我还不信,像陈长官这种德才兼备的人怎么会如此急躁呢?我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聊天?”陈忍住了说龙门粗口的冲动,“给你三分钟,要么乖乖和我走,要么被我在这里解决,不过在此之前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

“这不正是我要和你聊天的内容吗?”年轻人用手指戳了戳赤霄的刀背,“我最喜欢和人聊天了,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

“请您长话短说。”陈一只脚踩住了对方跪在地上的膝盖,伸手拔出另一把刀插在年轻人身边的地上,“听着,你就有三分钟时间。”

“那个人也是整合运动的,是我的伙伴。”年轻人直视着陈的瞳孔,“陈长官眼睛蛮好看的……”

“别扯有的没的!”陈用靴子踢了对方一脚。

“他背叛了我。”年轻人吃痛,但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他说最近有个叫罗德岛的组织对感染者很好,他不愿意继续作为整合运动的成员。”

“就因为这个你杀了他?!”陈咬牙切齿道。

“陈长官,你有所不知,对感染者们来说,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忍,但被背叛的心情可比矿石病发作还要痛苦。”年轻人压低了声音,又忽得抬高:“这点上感染者又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呢?!”

“不继续为整合运动效力就是背叛了?”陈冷哼一声,“深陷泥潭还不愿意放过弃暗投明的人,你们整合运动果然都是一群变态。”

“哎,话不能这么说,陈长官。”年轻人再次发出了吭哧吭哧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居民楼里,显得诡异万分。“被背叛的滋味,陈长官难道不是深有体会吗?”

他继续狂热地盯着陈的眼睛,也不管里面透露出的浓浓的杀意,“我听大姐说了不少你们的事……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我还是感觉你被背叛了。”

“……”陈握紧了刀柄,赤霄的刀刃划破了年轻人的脖子,渗透出血丝来。

“所以我来给你做个示范……陈长官,你现在有什么信任着的人吗?给近卫局卖命真的值得吗?”年轻人声音越来越高,“为什么不——不加入我们,把背叛你的人解决掉,让一切回到正轨——”

“你闭嘴!”陈震声呵斥道,“三分钟早就过了,你给我起来!”

“陈长官,打断别人说话是不好的。”年轻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我可是好心来教你……”话音刚落,年轻人忽然从陈的钳制下脱身了出去,陈看到对方掌心凝出了一团光,知道这是释放源石法术的前兆。

这么近的距离被源石法术击中,自己究竟有多少生还率?陈的大脑马上做出了判断。她将赤霄交叉抵在胸前,身子马上向后仰去,试图让自己少受一些伤害。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在自己身体上扩散,因为大幅度动作而升腾起的灰尘散去后,陈看到星熊站在不远处,手里还拎着一条冻得梆硬的咸鱼。而那个鬼族年轻人似乎是被星熊用咸鱼敲晕了,正躺在地上,宛如一条离了水的鱼,偶尔手脚抽搐几下。

“星熊?你怎么来了?”陈惊讶道。

“啧,老陈你这个耳麦穿透力太强了。”星熊指了指耳边挂着的耳麦,一脸苦不堪言,“想办法进来的时候还要听高分贝你们两个的聊天声,太容易分心了。”

“你怎么进来的?”陈收起刀,走向年轻人,对方只是昏迷了几秒钟,现在已经清醒了,躺在地上疑惑不定地看着她和星熊。

“警员说这里面闹鬼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星熊掂了掂手中的咸鱼,“以前东国的一个把戏,能让人产生鬼打墙的错觉,用和盐相关的东西就能破除,我小时候都玩腻了,还好居民楼里有几家完整的冰箱。”她高大的体型给了年轻人足够的震慑,以至于年轻人忘记了寻找脱身的办法。

星熊蹲下身子,拽着年轻人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听着,伙计,我为你那个朋友感到不值。”

“你……懂什么!”年轻人剧烈咳嗽着,目光还落在旁边的陈身上。

“你对背叛定义得太窄了。”星熊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君子和而不同,你的那个朋友会把罗德岛的事告诉你,也是为了让你多一条选择。”

“呵,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是没什么意义。”星熊反而笑了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你,老陈从没被人背叛过,而且她现在也有在意她的人和事,她可不像你这么傻,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孤独。”她沉默了几秒钟,“虽然我相信科学,但我认为你该担心担心你那位伙伴变成鬼来找你讨要说法。”

“随便。”年轻人闭上了眼睛,“那样我就是第一个让鬼杀死的鬼族,哈哈哈哈哈!那可真有意思!”

“鬼那边有什么说法我不知道,但人是有人的法律。”一直在旁边旁观的陈开口道,“星熊,把他敲晕了带出去。”

“Yes sir!”星熊满口答应,再次举起了咸鱼干。

她们结伴着下了楼,在现场忙碌的众多警员看到两位上司忽然出现,还带着一个伤痕累累昏迷的人,惊讶不已。

把犯人绑好铐进警车里,陈忽然说:“谢谢你,星熊。”

“哈?老陈你怎么了?”

“没什么,作为朋友搭档蛮久了,有感而发。而且你今天又救了我。”

“别,我救你次数还少吗?回回这么道谢可吓死我了。”星熊又开始写她的现场报告,只是手里还拎着那条沾了血的咸鱼干。“听我一句劝,下次别这样独闯虎穴。”

“丢,下次不和你说好话了。”陈拍了一下星熊的肩膀,转身走向自己的越野车,“不过你的忠告我当建议好好收下了。”

旁边处理现场的警员见陈走过来,凑上前问道:“陈长官,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陈回过头,看着星熊正埋头写字的模样和手里不符合画风的咸鱼,久久无语。想了一会儿她说:“今天记得别让星熊督察进厨房,让食堂不要做和鱼有关的饭菜。”

趁着警员满头问号,陈回到了车上,她觉得心情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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