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东晓

满纸荒唐言。

【星陈】涉水

我喘着气,终于在秒针划过约定时间前到达了车站。

陈说,你终于来了,卡着点来并不是你的习惯。我挠了挠头,只能抱歉地笑,因为我确实有一点睡过头,不过幸好还是赶上了。

我知道陈并不喜欢迟到,好在她并没有追究我的压线行为,她对我挥挥手,说我的时间不多,赶紧出发了。

陈今天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散着头发,绑带凉鞋,平底。我说,老陈,你今天蛮好看的。

就你会说!她瞪了我一眼,目光中没有威慑意味。她已经过了检票口,招呼我快点跟上。

行李箱有点重,里面塞了什么我并不知道,我昨天放了什么呢?还有我为什么要带着它?啊,想不起来。可能是睡太久了,我现在记忆还是模糊的。时间不等人,我也不太想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不管是什么反正最后到旅店会知道的吧。

终于坐上了车,今天明明是假日,人却少得出奇,整节列车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乘客。我把行李箱放在置物架上,说老陈我们好像包厢了一样。

陈靠在窗户旁,车开动,能看到缓缓移动的向日葵花田。金色的波浪还有些晃眼。她说人少点好啊,人少,清净。

你是觉得平时我们太吵了?我坐在她对面,列车逐渐加速,外面的景色快被模糊成一大团色块。Missy人挺好的,你不要总是呛她火。

不过我有时候也觉得吵闹一点好,热闹,有烟火气。陈用手托着下巴,我看到她如火焰一般的眼瞳中出现了我的影子。

今天是我们到达东国的第一天。



还在近卫局的时候,陈总是喜欢问我有关东国的事,我也总是以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来搪塞过去。我确实不知道怎么向她介绍东国,在我的记忆里,故乡总是被笼罩在鲜血与黑暗中。我说,那儿没龙门有意思,老陈别去。她似乎并没有把我的借口放在心上,直到这次近卫局公费出差,地点就在东国。

我看到陈拿着通知单很得意地冲我抖了抖,纸张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似乎在对我说,看你这次还有什么借口。

好吧,行吧,那就都听你的。

说实话,对于东国,我可能甚至不如专门查了资料的陈熟悉。她举着手机规划着路线,我们在札幌下了车,东国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好奇。

札幌据说冬天来更好一些?我努力搜刮着记忆中的家乡攻略,拖着行李箱追上她。

你那都是什么年代的想法了?她似笑非笑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夏天也有好玩的地方。

是嘛,你看我多年不回,也跟个异乡人一样。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只能哈哈笑着掩饰我的思想落后。

况且我也没什么时间等到冬天了,行乐须及时。她说着把手机装回包,拉住了我的手,走吧,今天大通公园有夏日祭。

诶老陈你等等……我有些猝不及防地被她拉着跑,她的头发随风飘起,在这个明媚的假日,我承认我心跳有那么几秒不正常了。

应该是天太热的原因,我想。



陈的射击技术很好,玩相关游戏基本都能拿到奖品,什么飞镖气枪弹弓射箭,我看她抱着一堆毛绒玩具回来,想起来她办公桌上一直搁着的小熊。

拿的回去吗?我拣了一个仔细的看,兔子玩偶还有点像她,红红的眼睛严肃的表情。

一会儿找个地方送给孩子们。她不假思索,快,我们要赶去下一个地方了。

这么着急?我看着她跑向一群小孩子开始分发玩偶,孩童们稚声地说着谢谢龙姐姐,我只得再次拖着行李箱赶上她的身影。



我们第二站是小樽,在我印象里也是冬日很出名的城市,还有温泉。我从没在夏天来过这里,陈带着我在林荫道里行走,有树叶掉落脚边,踩在树叶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里很……温柔。陈仰着头,阳光透过树叶空隙,给她身上点缀了点点金光。

居然会形容一座城市温柔。我慢慢跟着她走,怎么?龙门不温柔吗?

龙门温柔不起来。她回答的也干脆,龙门要处理的事太多,首先它就慢不下来。

这里是难得没被战火侵袭的城市啊。我也忍不住感叹。

我们顺着林荫道走到尽头,尽头是一些卖纪念品的商铺,陈买了一块玻璃饰品,泛着光,鲜红色的。像她的佩刀。

好看吗?她拿着小玻璃片对着太阳,阳光穿透了玻璃,也没那么刺眼。

好看。我点头,老陈选东西的眼光太好了。

你啊。她又看了我一眼,只是我没读懂这次她眼神里的意味,她的目光如同深海一般深不可测,我却感觉自己被看透了灵魂。

好,我们继续去下一个地方。她还是很着急,像是在赶时间。



天色将晚的时候,我们提着大包小包,到了从云城唯一的车站,检票结束,我们就要登上车厢。

晚风斜斜从身后吹来,陈抬手捋了捋被吹得有些凌乱的刘海,回首残阳西斜,霞光万道,赤朱丹彤,光焰如火。

她转身,迎上我被晚霞晃得有些睁不开的眼睛。

我们就在此告别吧。陈说,我不能再继续陪着你了。

我看着她。第一次见到陈有了一双惶惑不安、满是怀念的眼睛。

为什么?我用力拉着行李箱,好让自己不会被突然启动的列车带走。

因为你有行李箱,而我没有。陈笑了起来,你还有很多要做的事。

老陈,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我有些慌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陈,我感觉她下一秒就要消失。

听不懂是好事,车就快开了,你快走。陈推了我一把,行李箱太重,拽着我我跌跌撞撞闯进车厢,好半天才稳住身形。

待我抬起头来,我看到陈在车窗外好像说了句话,但声音是那么轻,我完全听不清楚。我依稀觉得她只说了一个词,希望,也许她还说了什么话,但是列车在轨道上喊叫起来,车门早就严丝合缝,仿佛在催促着什么,我愤愤地拍着行李箱,如果不是它,刚刚我不会就这么和陈分开。

我想联系她,在身上到处翻找,但我找不到手机。

我失去了我的旅伴。

列车的鸣笛声响个不停。




星熊醒来有一会儿了。

她姿势豪放地夹着被子,任凭闹钟在她耳畔大声吵闹。

过了一会儿,她翻身坐起来,下了床,粗暴地让闹钟停止尖叫,她拉开窗帘,日上三竿,她有点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

桌上的近卫局出差通知单上写着她的名字,地点东国,上面还压了一支钢笔,还有一张照片。

星熊趿拉着拖鞋走到桌子前,拿起照片,照片中的人穿了一条白色长裙,好像是某次自己送对方的生日礼物。

她呆呆地在原地待了会,然后放下照片,脚步沉重地挪进了卫生间。



昏暗的卧室中,尘埃在阳光中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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